“小姐,他不愿意就算了,我们还要赶路呢,老爷夫人该等急了。”嬷嬷劝道。
“谁说他不愿意?他愿意的!”小女孩鼻头冻得通红,固执的一步一步把他往车旁拉,嘴里念念有词,“我哥不跟我玩,我就再找一个哥哥!”
他就这样进了乔府,成为了小姐乔紫的跟班。
夫人原本寄希望于他能看着点乔紫,若她胡闹了就要第一时间阻止,及时通知大人,怎料恰恰相反,这小子明明比乔紫大几岁却唯她马首是瞻。乔紫爬墙,他当垫背;乔紫逃学,他来放风;乔紫为非作歹,他是冲在最前的帮凶;乔紫离经叛道,他助纣为虐功不可没。
夫人气得赶他走,乔紫背着包袱要跟他一起上路。夫人责罚他,乔紫比自己亲哥受伤了还心疼。乔紫的大哥一度怀疑这俩才是亲兄妹。
一晃十年过去,当初的流浪儿已长成风度翩翩的俊少年,小女孩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少女。他们相知相伴,形影不离。他们自由自在,如亲似友。一琮以为他能一直陪伴她,保护她,溺爱她,直到一道圣旨从天而降,他才如梦方醒,才意识到她长大了,要嫁人了,而且要嫁的人还是皇帝。
一想到她要离开,想到她要呆在深宫之中从此再难一见,他就伤心得要死。皇帝的后宫向来波诡云谲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她那么单纯率真,哪能斗得过别人?可他只是一个家仆,什么都做不了,甚至在她面前连一点情绪都不能流露出来。她做的选择,即使他心如刀割,即使要他的命,他都会默默支持。
出嫁前,她还打趣道: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让我娘给你找个貌美如花胸大腰细的媳妇怎么样?”
他红着脸道:“好啊。”
当天晚上,他就自宫了。她哭得伤心欲绝,连夫人都哭了,骂他太傻。
他却笑了,连日来心中的积郁和彷徨一扫而光,唯有安心和踏实。因为他可以陪她入宫,继续伴她左右了。
金桂飘香,十里红妆,兰陵郡守之女乔紫嫁入宫中被封为淑妃,那年她十六岁,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。兰陵美酒郁金香,都不及她嫣然一笑。
一琮曾问她如果能预知入宫后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困境,是否还会选择入宫?她回答得干脆又直接:“当然不会,不值得。”彼时她已是统领六宫的皇后,先帝把她宠得无法无天,夜夜留宿天宁宫,极尽温柔缱绻却换来她一句“不值得”。
一琮知道,她并非狠心,她只是不再相信。任谁被人冷落在破庙里自生自灭十五年还爱着那个人,那她不是疯就是魔。乔紫没有疯魔,冬去春来十五载,她沉静得像一泓古潭,深不见底。纵使先帝想弥补,极尽所能也难探得她心思一二。先帝不知她的笑是否真心,她的话是否真实,她清冷双眸中偶尔浮现出的温柔是否为他,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对她的宠爱。
自她归来后,六宫粉黛无颜色,三千佳丽齐失宠。
可任妃嫔们如何哭闹,任御史们如何弹劾,先帝都不为所动,依旧我行我素,反而将哭闹的妃嫔打入冷宫,将上书弹劾的御史削官免职,掌掴对她出言不逊的蓝贵妃,赐死妄图谋害她腹中胎儿的太子,他为了护她宠她替她挡去了所有的口诛笔伐,甚至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。
这样,先帝都未能将她冷却的心捂热,也许至死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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